《八恶人》蒂姆·罗斯、詹妮弗·杰森·李、库尔特·拉塞尔飙戏。
在看《八恶人》之前,恰巧在听《生命中的精灵》,你是我生命中的精灵,你知道我所有的心情,是你将我从梦中叫醒,再一次给我开放的心灵,过一会又看到暴风雪中的大屠杀戮,根本不搭调的两种东西,竟然产生了一种感官上的和谐。一部是西部片的史诗,死亡,恐惧,冷酷,一首是台湾的流行乐,时代的恋歌,温馨,感叹,回味,就拌在了一起,竟然毫无违和。
可能,对于笔者这一代人来说,昆汀,李宗盛,都有相通的属性,都是青春的玩伴,回忆的共鸣。很多电影和音乐也都是这样,初见时并非一见钟意,经过长久的积淀,却形成亲情一样的舒适,难舍难离的旧情缠绕,昆汀和李宗盛都是这样。
从《落水狗》和《低俗小说》的时候就开始看昆汀,那时候,他是世人眼里桀骜不驯的天才,也有一说是鬼才,无论电影还是做人,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绝不循规蹈矩的狂放不羁,狂躁中流露着杀意的粗野气息,也让人有点看不顺眼,有多大才,就值得这么狂,不够谦和浑厚。
笔者当时也是,不喜欢昆汀的年少轻狂,更喜爱那些功力更深思想也埋得更深一点老家伙。从《落水狗》一直缓慢下坡,还一直半捏着刹车,到了这里却突然崩溃一泄千里,前一卷的暴力美学,CULT主义,在第二卷沉没于平庸的对白,对东方功夫的盲目使用,各章节之松散令人发指。
也可能是因为《杀死比尔2》留下的阴影,让笔者一直觉得昆汀是个二流导演。也可能,他一直就是个二流导演,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二流导演。
那之后,不知道是因为见证过他的低谷而降底了预期,还是看了多年有了感情,觉得他又振作起来了,《刑房》《无耻混蛋》《被解救的姜戈》,一部比一部凶悍,一部比一部紧凑,还是大段的对白,还是不管不顾的自嗨,但语速的冲击力,气围的压迫感,已经不可同日而语,可难得的是,开始不那么注重个体塑造的他有了一点点的宗师范儿,直到《八恶人》,越发极致。
在《八恶人》里面,演技派更多了,库尔特·拉塞尔扮演的约翰·鲁斯,押送女犯黛西的赏金猎手,一路上对黛西不吝拳脚和口水的各种侮辱,并以狂妄中掌控局面而沾沾自喜,昆汀的老搭档塞缪尔·杰克逊扮演的黑人少校,是一个真正的狠角色,除了略有一点战争阴影,几乎阴沉到无懈可击,当然,最后也没能挡住被轰蛋的悲凄,蒂姆·罗斯饰演的红岩镇绞刑手,则是一个看起来挺谦逊,其实内里也有不可告人秘密的厚黑高手。詹妮弗·杰森·李饰演的黛西则带着熊猫眼演戏,全片的剧情核心,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死硬派,让人又怜又恨。
八大恶人在米妮杂货店里互相杀戮的惨烈情景,也可视为昆汀向自己的《落水狗》致敬,从颜色先生到恶人,他们都是自以为在执行江湖道义的丧家犬,在冷酷中迸发的绝望的哀嚎,这份痛感中迸出的热血,就是昆汀的能量所在。
昆汀绝不仅仅是个懂得暴力的导演,他对人性的揣摩,对政治的见解,并不比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头子浅多少,从《金刚不坏》开始,他的电影就相当值得玩味,透过赤裸裸的暴力,冲锋枪一样轰鸣的台词,展现了对民主、体制、集权、人种、性别等问题的狂热兴趣。
不过,昆汀的厉害之处就是打那指那,点过就算,从不纠结,从来不揪住哪些问题不放,不以正襟的面貌去解答争议,所以连《姜戈》这么正点的史诗题材都被他玩成了暴力短平快,而《无耻混蛋》和《八恶人》也是这样,当所有人都以为昆汀要聊点正经事了,他却突然拔枪,顽性不改。
《八恶人》是一部非常酣畅淋漓的暴力打片,每一次对肉体和生命的重击和催残都能引发起观众的快感,而且在极度的残暴和不管不顾中,它对坏到长疮的恶人们还是有一种敬畏,那是对生命的尊重,这一点,是别的暴力美学导演永远都学不会的。
不过,好是好,真的没觉得看完之后有什么需要再琢磨琢磨的东西,所有形式上的,风格上的,表达上的,在《姜戈》的时候就已经演完了,《八恶人》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更牛的故事又拍了一遍而已。
若非如此,他就不是昆汀了。
(来源/影乐园)